cnxqw 发表于 2017-4-21 11:43:30

贵阳八旬老人护水三十年,手绘六张河流治污地图记录治水变迁

      “生命离不开阳光、空气、水。”
  在笔记本的扉页,80岁的贵阳老人雷月琴用钢笔写下了这句话。
  4月16日清晨,在将笔记本放入随身携带的小包后,雷月琴拄着拐杖踏着晨曦步出家门,在经历三次公交换乘后,她来到贵阳西南郊区的阿哈水库库口,在一波碧水前坐定远望。一根竹杖,一个小本,一只水壶便是她的全部行囊。
  雷月琴花费七年时间手绘了六张贵阳南明河治污地图,被当地视作“珍宝”。
  六张河流治污地图详细记载了1994年至2015年贵阳南明河的治污历程,红色线条是当年的污染严重河段,红色圆圈内是河流沿岸的皮革厂、造纸厂等污染大户。
  “很多相关部门都不掌握一手资料,不是像雷阿姨那样经常去河边走走看看,很多相关部门都还要咨询她。”贵阳市生态文明基金会工作人员翟文静对澎湃新闻说道。
  “中国生态文明先进个人”、“全国十大江河卫士”……..谈及近些年获得的荣誉,雷月琴挥了挥手笑道:“没必要把我捧那么高,我就是一个志愿者,一个老百姓。”
  此时正是早晨,明媚的阳光打在老人依然硬朗的身板上。她拄着竹杖,凝望着远处碧波荡漾的金钟河,眼神中满是平静。

雷月琴老人的笔记本。本文图片均为 澎湃新闻记者 李珣
  坚持守护水源地
  “现在不如过去了,每周选几天去,守一个上午。”4月16日上午,在阿哈水库入库河流金钟河畔,雷月琴坐在守护点的桌子旁,理了理发丝,感叹时光不饶人。
  守护点距离金钟河不到十米,潺潺河水趟过河道中的黑石和水藻,流向几百米外的阿哈水库,守护点紧邻着一个不大的村子,不时有村民过来和雷月琴聊起村中的环境问题,“村子里有村民在山上开荒撒肥料,一下雨到处都是,你们能管管不?”
  雷月琴还没回话,看到了一位库口的垂钓者,她起身迈着稳健的步子向他走去,“这里是饮用水源地,会影响水质的”。
  “多管闲事。”垂钓者在嘟囔了一句后收起鱼竿起身离去。
  “习惯了,毕竟这里是60多万贵阳人的水源地”,雷月琴顿了顿笑道,“不过现在理解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种不被理解的情况在雷月琴的记忆中并不鲜见。
  2012年5月的一天,雷月琴在劝阻金钟河畔一位50多岁的垂钓者时,被垂钓者扭伤了手指,“我告诉他这是保护水源地,结果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也来不及反应。”雷月琴笑道。
  相比于这样的苦楚记忆,雷月琴更喜欢回忆起正式成为在册护水志愿者的过程。
  2007年11月,贵阳市两湖一库环保基金会成立后,雷月琴第一个报名成为志愿者。
  “2008年2月27日,我记得很清楚,打电话过去问要不要70岁的志愿者。”雷月琴仍对报名的场景记忆犹新,语气中带着几分快意,“那边很爽快地答应了,百花湖、红枫湖、阿哈水库,这是贵阳市的三个大水缸,我07年听说成立了‘两湖一库管理局’,兴奋了一晚上。”
  事实上在成为正式在册的志愿者前,环保的种子却早早在雷月琴心里生根发芽。

雷月琴老人驻足凝望阿哈水库入库河流金钟河。
  为恢复昔日山水风光努力
  1937年雷月琴在江西赣州出生之时,正是战火纷飞的动荡年代,因为饮用了不干净的井水,雷月琴在4岁时染上了严重的痢疾,在经历了漫长的治疗后,徘徊在鬼门关前的她方才化险为夷。
  “也是因为这样的经历,让我意识到干净的水有多重要。”而回忆起1949年初到贵阳时的情景,雷月琴的语气中夹杂着赞叹和惋惜,“那时真是山清水秀。”
  雷月琴仍清楚地记得60多年前人们在流经贵阳市区的南明河中直接取水饮用,“最多加一点明矾就可以了”。
  时间跨过上世纪七十年代,工业快速发展的脚步来不及停歇,以南明河为代表的贵阳诸多河流开始变黑发臭。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1984年,47岁的雷月琴从贵阳市物资回收公司提前退休,长在南明河边的她决定为恢复少年时的山水风光做一点事情,开始行走于河岸之上。
  1993年在雷月琴的记忆中格外深刻,她反映的路灯管理局食堂污水直排南明河、南明河河水生红线虫等情况被贵州电视台先后报道。
  “主要也就是做做宣传,劝劝别人,向政府反映些情况,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雷月琴老人淡然地说道。
  而让很多人出乎意料的是,雷月琴的这股蛮劲竟然延续了33年。
  申月霞在2010年后一直在阿哈水库旁的守护点上值守,和雷月琴一样,发放传单、劝阻不文明现象成为她生活的常态,“一般是从早上八点守到下午六点。”
  这位49岁的环保志愿者话语不多,当澎湃新闻问及做志愿者的初衷时,她说道:“主要是受雷阿姨的感染,她坚持了这么多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雷月琴老人绘制的贵阳南明河治污地图。
  七年手绘六张河流治污地图
  红黑相间的线条、详细的地名标识、重点圈出的河流污染源,七个春秋间,雷月琴老人一笔一画的绘制出六张贵阳南明河治污地图。
  六张治污地图详细记载了1994年至2015年贵阳南明河的治污历程,红色线条是当年的污染严重河段,红色圆圈内是河流沿岸的皮革厂、造纸厂等污染大户。
  “六张图一比较,可以发现沿岸的污染大户慢慢少了,污水处理厂、湿地公园建起来了。”在贵阳市生态文明基金会工作人员翟文静眼中,雷月琴的六张治污地图颇有见证意义,“很多相关部门都不掌握一手资料,不是像雷阿姨那样经常去河边走走看看,很多相关部门都还要咨询她”。
  雷月琴绘制河流治污地图的初衷并不复杂。
  2008年的一天,大雨倾盆,雷月琴冒雨到花溪河沿岸查看水质。走到龙王村时,她发现有一大股污水直排入中曹河。
  为了弄清污水的来源,雷月琴连续3天去现场查看,最终弄明白了污水的来源并向有关部门反映了情况。
  “当时就想,干脆画一张图,哪里有污染就打上点点,政府部门看了也一目了然。”雷月琴走一段画一段,伴随着每周的踏访隔一两年再将地图更新一次,“1994年的是靠当年自己搜集的资料画的,后来一对比,能感受到贵阳一点一滴的进步”。
  抚摸着纸张已有些泛黄的地图,雷月琴微笑着。
  翟文静常与雷月琴一起参加环保活动,并曾被这几张地图深深打动。
  “没有那样的觉悟和恒心,是做不到的。”在翟文静看来,雷月琴不仅仅是一位环保志愿者,更像是一位引路人。
  “她是我们行动的监督者,几十年了,这是真正的细水长流。”翟文静说道。

雷月琴老人在7年间6次绘制南明河治污地图。
  干了三十三年还要接着干下去
  4月16日中午,在守护水库一上午之后,雷月琴转乘三次公交后回到家中休息,在吃过自己煮食的面条后,她通常会午睡一会儿。
  雷月琴有几大本环保材料剪辑录,厚约一尺的材料中分门别类收藏着她剪辑的环保新闻报道、写给相关部门的建议书等。
  “有些报道把我写得过于好了,比如我并没有每天都去护水啊。这里并不是‘每天’,那里其实是‘一次’不是‘两次’。”她拿出关于自己的多篇新闻报道,上面是多处大小不一的红圈。
  雷月琴老人家中有女儿养的两只卷毛狗,一进门就旺旺大叫,同许多老人一样,雷月琴也同样期盼着一大家子团聚在一起的日子,“实际上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对于未来,雷月琴显得十分坦然。
  “两个外孙和孙女都长大成人了,我也能没有牵挂的继续做些环保相关的工作了。”雷月琴告诉澎湃新闻,闲暇时候自己会阅读一些环境杂志和专业书籍,毕竟“学到老,活到老”。
  对于奶奶多年来的坚持和接下来的规划,雷月琴的孙女肖茜觉得,这是奶奶热爱的事业,“最开始她做这些我们还很担心,比如安全问题,但是也很理解,奶奶做得这些我从小看到大,这种热爱不是别人能改变的。”
  在采访结束时,雷月琴递给澎湃新闻记者一本自己收藏多年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生命离不开阳光、空气、水”,在另一侧则写着作为一名志愿者的承诺“尽己所能,不要报酬,服务社会,践行志愿精神”。

在阿哈水库的守护点前,雷月琴和环保志愿者申月霞,河道清理工窦红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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