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会战四大孤军系列之十九师57团1营血战芙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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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krzzjn.com/html/2414.html抗日战争纪念园）

芷江 张青松\文

　　引子——

　　在日军发动最后一战的湘西会战中，广大国军将士同仇敌忾，在湘西大地上谱写了抗战胜利前的悲壮序曲，尤其以营连为单位据守的前沿官兵面对数倍于己的日军围攻，坚守阵地，直至全体殉国。而本人谨作为出生在曾洒下抗战先烈鲜血的湘西，自幼沐浴在和平的阳光下的一介后生，更深觉今日幸福安宁的来之不易。惟愿以毕生之精力，希冀挖掘再现当年血与火的种种。为此先以该会战中涌现出来的营级的抗战四大孤军，作一个浅显的系列介绍。敬祈方家指正！

　　一、战前态势

　　1945年4月9日，驻湘日军第20军对湘西发动攻势，企图摧毁我芷江空军基地，以便进而为攻取四川作准备。此次战斗敌仍施行其惯用的渗透战略，乘虚而进，我军为此改进防守战术，以一部死守前沿牵制日军兵力，并不失时机的相应侧击，主力则控制机动部队打击敌军主力。遵照这一方针，钟雄飞的100军19师57团奉命划归74军57师指挥，担任坚守正面据点，死守并切断日军交通的重任。钟雄飞受命后，将全团官兵1973人分兵四处：以其第3营副营长袁楚俊率罗文生的加强第9连近200人固守高不过百米，周围不过800米的岩口铺烟袋山；以伍亚杰副团长率孙廷简的第1营500人固守芙蓉山据点，利用资江、铜盆江天险阻击日军车辆、步兵、辎重从芙蓉山下的湘黔公路西进；以第2营500余人死守江口要地青岩；以第3营之7、8连300人守卫青岩西北的天台界。

　　上述据点中，以芙蓉山的战略位置最为重要，因此由副团长伍亚杰亲自督阵。芙蓉山位于距桃花坪以西5公里的双井村，海拔529.7米，历来为川黔门户，扼湘黔公路咽喉，成为日军西进必倾全力争夺的要塞。

　　二、120联队受阻芙蓉山

　　第9连守卫的岩口铺距日军中路116师团总部的邵阳仅22公里，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4月16日拂晓，120联队主力第1、2大队2000余人由枫林铺沿邵（阳）榆（树湾）公路西攻岩口铺，第9连仅196名官兵首当其冲的遭到4倍于己的800名日军四面围攻，连长罗文生率部顽强阻击，屡挫敌锋。

　　4月17日晨，自塘渡、九公桥西进的第3大队等部进抵双龙桥及雨山铺各附近，至此120联队全部陆续到达，除以一部抢修枫林铺以西公路外，并以600余人再度向岩口铺猛攻，仍未得逞。其进至雨山铺的第3大队以400余人也同时进至白竹桥，与我芙蓉山警戒部队第1营第3连接战，击毙第12中队长以下数十名，被阻于老虎山而无法从芙蓉山西犯，暂向桃花坪、铜盆江集结。入夜，120联队主力陆续抵达，集中1400人从两侧迂回至桃花坪的东郊及南郊猛攻，守军57团1营3连与10倍之强敌竟日巷战，该连伤亡高达90%！随着枪声沉寂，桃花坪于当夜失陷，守军残部向西北突围。14时，空军第5大队出动P—40型战机4架次，飞临桃花坪附近轰炸可疑村庄及树林。此时，双龙桥的第3大队进至萝卜田附近。

　　4月18、19两日，敌除以一部抢修公路外，并对岩口铺、芙蓉山、和尚桥猛攻，兵力增至2600余人！守军在空军密切协助下，奋战不息，使敌均未得逞。岩口铺的罗文生连连续血战12天，阵地岿然不动，以阵亡排长以下官兵17人，伤31人的代价，击毙敌大尉田丁由五郎以下190余人，直至29日才奉命并于毗邻芙蓉山的狮子山据点，继续固守。空军中美混合团的第5大队仅在19日之内，就先后出动58架次，直接配合地面部队战斗，其战斗之惨烈，可想而知。空军第5大队于20日出动战机32架次，直接支援岩口铺守军，并炸射敌新占的桃花坪阵地及后方设施等，计毙敌200余人，马15匹，炸毁仓库5所，弹药库1所及阵地多处。

　　4月21日，转道进至黄桥铺、龙潭铺、南岳庙各附近的120联队行抵水西桥附近，与山门守军57师169团1营警戒部队接战。至此，岩口铺、芙蓉山第一阶段的防御战以日军绕道而进告终。

　　整个会战全期，日军始终不能突破芙蓉山而利用湘黔公路，兵员、辎重输送必须绕山区崎岖小路，时间及精力耗费严重，补给线更为延长，极大影响了日军战斗力的发挥，从而加速了日军的战败。若一旦遇我军半途袭击，损失将无法设想。

　　三、空军支援孤悬敌后的将士

　　此次日军渡资水西犯时，进展颇急，以为我军措手不及，必溃不成军，可以在我援军到达时己夺取芷江。对那些较坚强的据点，日军也不待攻陷便绕道前进。所以日军到达江口至瓦屋塘一线时，岩口铺、芙蓉山、山门等据点尚在我守军手中。这些据点虽己陷于四面重重围困的绝境，守军尚能发挥大无畏的精神，不时出击日军的补给线，给日军严重的威胁，策应前方作战。这些身处敌后的孤军虽与主力隔绝长达1个月之久，给养不继，因我空军每日必到助战，故毫不气馁，表现了贞忠不挠的精神及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这些英勇顽强拼杀的壮烈场面为每日临空助阵的空军第5大队看得一清二楚，出击归来，深为感动之余，必以兴奋的语调来描绘这些孤军。日军败退后，于是纷纷发动慰劳及补给他们。陆军方面得知此消息后，方面军总司令王耀武、74军军长施中诚即着令参谋王重之采购了香烟及各种食品，交由空军带往空投，空军大队长唐天代表全大队备函向孤军致敬。慰劳品及信件由姚积尧机务长率机械师分装于副油箱内，由27中队分队长周天民及参谋许陶埙分乘2架战机前往空投。其中空投至芙蓉山的的一封投函热情洋溢的写道：“足下暨各忠勇将士，孤军奋战，忠勇精神堪垂不朽，本大队同仁每飞临诸君上空，日睹君等之英勇行动，莫不感奋交集，钦佩无已，现值柏林陷落，欧州战事即将胜利结束，日寇末日已到，胜券可期之际，本大队誓以全力协助诸君作战，深盼足下及各忠勇将士!坚守阵地，以待援军来临，诸希为国珍重！”

　　四、关根支队惨败芙蓉山

　　鉴于4月下旬至5月上旬，从缅甸凯旋及经过休整的美式装备的新6军陆续自昆明空运到芷江，中美空军与地面陆军的有力配合，予敌以重大杀伤，均使日军对攻取芷江的信心颓废。5月9日，20军转奉中国派遣军下达第6方面军中止芷江作战，适时回到原来态势的命令。20军所属各部相机在苦战中按原路撤退，遂使最初进攻中无法逾越的芙蓉山反而倒成为阻碍后退的绊脚石。为扫清宝庆、巨口铺、洞口之后方联络的障碍，尤其解除对准备在和尚桥整理态势的116师团南翼的威胁，关根支队受20军军部之命攻占一直仍为19师57团1营扼守的芙蓉山。5月18日，西犯之关根支队残部从武冈、洞口一线败退桃花坪附近，在芙蓉山被守军所阻。19日，关根支队所属的115、117大队已在武阳以来的连续战斗中丧失战斗力，遂派配属的217联队攻击。而217联队为了却后顾之忧，先用兵站汽车将伤病员后运宝庆，再于20日全力推进攻击防守桃花坪近郊的第1营3连残部（欠1排）。3连经逐次抵抗，于黄昏后转移至老虎山附近，与敌继续周旋。20日，从18军11师石下江防线东溃的116师团120、133联队残部2000人，经横板桥、竹叶后撤。警戒和尚桥的第1营1连1排被迫撤回芙蓉山，集中固守。

　　21日拂晓，217联队残部1000余人抵达芙蓉山东西线的曾家坳乡大洲村，进入战斗准备。12时，按计划以第1大队为右翼、第2大队为左翼，并排攻击桃花坪以北、芙蓉山东侧的狮子山高地。22日拂晓，217联队主力在大洲村后山修筑临时工事，安设迫击炮。随即以猛烈的火力向对岸的狮子山守军工事轰击；同时集中轻重机枪轮番扫射我守军哨所，以掩护第1大队先头部队渡江。该地由57团3营第9连扼守，自4月29日由岩口铺转守狮子山以来，凭借苦心经营20余日构筑的坚固工事和辰水湍急、两岸陡峭的天险，用猛烈的炮火回击，并有中美空军第5大队10余架战机配合地面守军，向日军投弹扫射。因此，日军白天不仅屡次渡河未遂，反落得血肉横飞，尸浮辰水的狼狈下场。熬到21时，日军以比白天更猛烈的火力突击仰攻，激战持续到22日凌晨。因工事尽毁，无线电台也于当日15时被敌炮击毁。敌我悬殊，日军后续趁我军火力削弱之机，如数渡越辰水，逐步攻占狮子山阵地。连长罗文生鉴于阵地无险可守，被迫率第9连残部退守背后的芙蓉山，以加强主阵地防御。第1大队尾随挺进扩大战果，抵达预定山麓；第2大队进到芙蓉山脚已是入夜，仅攻取未设碉堡的前沿。

　　22日5时，日军夹乘胜之余威，在狮子山顶构筑炮兵阵地，集中以山炮兵大队及各迫击炮中队构成达山炮4门、步兵炮4门、迫击炮12门的炮群，向我军实施火力覆盖式轰击芙蓉山，全天发射炮弹达2000余发；当守军工事摧毁过半后，第2大队于强渡山脚急流南下的辰水，突破地雷区，以肉搏之势攻击碉堡。其先遣队与前沿守军展开肉搏战，冲杀10余次，始终未能得逞。

　　黄昏后，217联队陆续以近1000人，附炮3门，由东、南、北三面向芙蓉山围攻。而山上守军连同退守于此的第9连残部，仅2个连200余人，但守备工事相当坚固。山脚从下约30米宽的开阔地均由工兵密布地雷，而山脚到山顶有2道铁丝和树干编成约3米高的围栏，其内外都设陷坑，此外还随时有中美空军第5大队的10余架飞机俯冲扫射配合。故仅赖兵力占优势的日军惟有采取人海战术，孤注一掷地死拼硬攻，守军官兵则以手榴弹及白刃沉勇迎击，击退敌五、六次集团冲锋。敌不顾伤亡，仍反复冲击，双方肉搏格杀，惨烈空前。激战到半夜，第1连连长韩玉华因连续战斗两夜，身体疲倦，极度口渴，遂去滴水泉喝水时，不幸被弹片伤及头部，当场牺牲。官兵闻讯后士气明显低落，但仍坚守反击日军，将敌牢牢阻击于山腰第一道围栏圈外。然祸不单行的是，正当战斗至白热化之时，因敌我相隔太近，我飞机投弹失误，一枚燃烧弹竟落入望云寺内，顿时引起寺内囤积的弹药爆炸，火光冲天，所有军用物全部丧失。如此晴天霹雳使得军心惶惶，士气锐减，敌于拂晓乘势攻占芙蓉山大部。固守山顶的守军尚存约1个连，因弹尽粮绝，不得不从西南突围至西侧的沙子坪高地。

　　23日8时，奉命进抵于此的援军暂6师以孙廷简率余部为先导，向立足未稳的日军全面反攻，一举克复芙蓉山南部3个高地，第1大队残部东溃，第2大队残部300余人仍据北部顽抗。仅芙蓉山顶峰就反复争夺十余次。第2大队连战疲乏，伤亡剧增，无法以孤军抵御暂6师这样擅长山地作战的生力军，高地失而复得。垂死亡命之敌不甘失败，拼死力战，于15时使高地又得而失。自15时开始，在我空军掩护下，山下冲杀四起，在我军前赴后继的猛攻下，经过2个小时的激战，我援军完全攻占山顶。与此同时，和尚桥的116师团整理态势已完毕，关根支队完成此次作战目的。无力苦撑的第2大队遗弃83具尸体后，残部300余人奉命撤出芙蓉山，后退桃花坪。正欲循旧道，过辰水，由北岸东逃，不料刚窜至辰水南岸，即遭尾追而至的暂6师背水袭击。霎时间，日军溃不成军，彼此不能相顾，慌不择路之下，各自抢渡逃生，被击毙和落水而死者，不下百人。关根支队在桃花坪收容第2大队的余部，随后于26—27日向秋田暂行集结。6月1日夜，关根支队渡过资水，在九公桥集结后，中旬移至老木桥，并解除支队编制，归还68师团58旅团建制。至此，历时3昼夜的芙蓉山战役以日军的败退宣告结束，仅日方公布217联队即当场战死军官17名，士兵300余人；而重建的115大队几乎再次被歼，117大队残部也有大量死亡。我军夺获轻机枪1挺、迫击炮座板2个、步枪7支及其他战利品多件。战后，重庆报纸赞誉固守芙蓉山的该营，可与上海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齐名，分列抗战一前一后，相得益彰，弥足称颂。为表彰其功，战后颁发营长孙廷简二等勋章一枚。

　　注：结合中日战史及评价，愚以为，湘西会战中营级规模的四大孤军应该是：固守芙蓉山的第19师第57团1营（营长孙廷简），扼守洞口以西阵地的57师170团2营（营长何叔良），据守山门要隘的57师169团1营（营长葛道遂），防守武冈城的58师172团1营（营长高崇仁）。上述四个孤军营，均由所在的各团副团长坐镇指挥。

　　四个全员殉国的英雄连队：武阳城的58师174团3营9连（连长袁连），马王界的19师55团1营2连（连长王志强），巨口铺的63师187团2营5连，桃花坪的19师57团1营3连（伤亡90％以上，其后在芙蓉山全部牺牲）

　　奇怪的是，《洞口文史第3辑》登载有署名曾国祥的一篇回忆文章，自称湘西会战时任57团1营营长，率部防守芙蓉山。而其他诸如《隆回文史》，《抗日战史》，《中美混合团战斗纪实》均认为营长是孙廷简。故拙文仍尊重后者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