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南野马 于 2014-11-10 15:13 编辑
备注:这件距今3000多年、出土于湖南长沙的“皿天全”方罍,造型雄浑,形体巨大,通体集立雕、浮雕、线雕于一身,其高超卓绝的铸造技术,神采飞动的气势和令人倾倒的精美纹饰,是其他古代青铜器无与伦比的,堪称“罍中之王”,是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皿天全方罍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 1922年,在湖南省桃源县漆家河因暴雨冲刷而在山间沟边重见天日,后被一农民秘藏之后器身与器盖分离,辗转颠簸遗失海外。2014年6月28日,结束了近一个世纪海外漂泊的商代青铜器皿方罍的器身与器盖在湖南完成合体,从此身首合一。2014年6月28日结束一个世纪海外漂泊回到长沙,湖南卫视直播。10月8日皿方罍首次面向观众公开展出 ,稀世国宝得以面世国人。 为让乡友熟悉这诠释湖湘文化的天价国宝级文物来龙去脉,盛世湘黔网全文转载《流散的“王”——皿方罍传奇的美与悲愁》(资源:新浪网友王子君博客),以飨网友! 流散的“王”——皿方罍传奇的美与悲愁(上)
上个世纪80年代末。 温暖的春天来临的时候,中国上海博物馆馆长马承源先生应邀前往日本参加一次文博学术研讨会。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次日本之行竟使他有机会遭遇到在中国失踪了67年之久的皿天全方罍器身!
1989年,马承源与皿方罍不期而遇 樱花盛开的岛国风光,内涵丰富的日本文物,文明友好的文博同行,让年已六旬的马承源先生感慨此行不虚。为了尽可能多地了解日本收藏界的情况,他顾不得休息,会议刚一结束,他就去拜访日本友人、东京新田商事株式会社负责人、著名青铜器收藏家新田栋一先生。 新田栋一原籍中国台湾,很早就移居日本了,可依然乡音未改,说一口地道的闽南话和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在日本,他的事业发展相当顺利,早已打下了十分雄厚的经济基础,如今除了商务,他在东京银座也拥有房产——那可是富有的象征。收藏一直是他的私人爱好,收藏方向以青铜器为主,尤以来自东南亚地区的青铜形象造像为最多。而他对中国的青铜文物也非常热爱,一俟有机会接触到中国的青铜器,他都会想方设法地纳藏到手。在他看来,那不仅仅是对收藏的痴迷,而是对中国文化的一种怀恋。 新田栋一的家在东京六本木,距中国大使馆不远,是一栋独栋别墅,他的私人藏品,整整占据了别墅的一层楼。 比马承源年长近20岁的新田栋一热情地迎接着马承源的到来。鉴于他知道马承源时间有限,来不及多寒暄几句,他就领着马承源去参观他的宝贝藏品。 一走进藏品陈列室,马承源的目光就像定格了一样落在一尊青铜方罍上,心中深感震惊:阳光从宽大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琳琅满目的收藏品上,那尊方罍,披拂着阳光,金光四射,华美异常! 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使得马承源不由得快步来到方罍的展柜前。这件方罍高半米有余,肩前后有兽首衔环,肩两侧及腹下一侧共有三只兽首耳,从肩至足共有八道钩形扉棱,所饰纹饰以兽面纹和夔龙纹为主,通体花纹都有细腻的雷纹衬地,十分精致。器身内壁有“皿作父己尊彝”六字铭文。器身表面呈金褐色,闪射出的光泽中,透出一股神秘、幽谧、久远的历史气息,铜铸的身躯则蕴含着一种不可撼动的威严与霸气…… 马承源热血沸腾:对,这应该就是在湖南漆家河发现的、在中国失踪了67年之久的皿天全方罍器身! 马承源是蜚声海内外的青铜器权威专家,有着“中国青铜文物鉴定第一人”的美誉,一件青铜器物是否由“马承源来看过了……”,会成为表明这件器物真假和价值的有力证据。他的专著《中国青铜器研究》、《中国青铜器》开创了全新的中国青铜器分期体系,在世界青铜器研究史上留下了重要一笔。神秘的青铜器让马承源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也让他在世界文博界享有盛誉。也因此,他和对中国文化和文物有着浓厚兴趣的希拉克结缘。每次希拉克到上海,有一个人是必见的,那就是马承源。而只要马承源去法国,希拉克总会抽空和他聊一聊,有时聊得兴起,会面时间还会大大突破约定……马承源,这位由地下共产党员成长起来的上海博物馆馆长,对文博界尤其是对上海文博界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上海并非出土青铜器之地,但马承源凭借着一双慧眼,为上海博物馆收集了数以万计的珍贵青铜器文物。有人说,没有他,上海博物馆不可能有国内文物库藏“半壁江山”与青铜器藏品“世界第一”之誉;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美轮美奂、国际一流水准的上博新馆和博物馆里人头攒动的壮观景象,此言并非夸张…… 新田的视线随着马承源的目光也停留在皿方罍上。高大、隽逸的新田先生和瘦小、儒雅的马承源先生,脑海里各自回想着关于这件藏品的渊源…… 马承源清楚地记得,在湖南省博物馆,现藏有一个皿天全方罍器盖,纹饰和眼前的这件器物极为相似,且铭文也几乎一样。与同类的罍相比,皿天全方罍是目前发现尺寸最大的一尊,因而一直被视作“方罍之王”,可是几十年来,方罍器身下落不明,被视为“王”的皿方罍,一直身首两异,并因此成为中国文博界的隐痛之事! 新田察觉到了马承源的表情,连忙问:“馆长先生,这方罍令您心动?不瞒您说,这可是我最得意的藏品……” 马承源抚摸着方罍器身,难掩激动之色:“新田先生,请告诉我,您是如何得到这宝物的?” 新田先是一怔,继而爽朗地答道:“这个皿天全方罍啊,是几年前我从一名英国收藏家手中购得,花了几十万美金呐!您看它好精美、好有气势!每次见到它,我的心都会砰砰直跳。想当初那个收藏家开始并不愿意出手,是我死缠硬磨的精神打动了他。不过,我认为它真正的价值远高于我所花费的。”新田的话透出几分风趣和自得。 “这可是稀世宝物啊……新田先生,您可知道,这件宝物的盖子……”马承源一遍遍地打量着方罍器身,喃喃自语般地说。就如每一次在国外看到自己国家的文物时一样,他的心,掠过针刺般的痛感,而这次,痛感更强烈。 新田吃惊地打断了马承源的话:“什么?它的盖子还存在?!”他告诉马承源,他可从来没听说过方罍盖子的事情,他一直以为原器就是缺盖之物。那个英国收藏家将它卖给他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过原器有盖的事,为此他还曾多方求购皿方罍之盖,以补其无盖之憾,并曾在英国购得一春秋时代的方形器盖,但盖的大小、纹饰、颜色均与原罍身不类,只得作罢。 “是的。如果我的判断准确的话,它应该和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里的方罍盖是一套。”马承源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画面,画面上,方罍盖和方罍器身合二为一,珠联璧合,精美绝伦。 新田深知马承源在青铜器研究领域里的地位,对他的话没有丝毫的存疑。只是,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探讨方罍之事。 马承源一回到上海,立即打电话将方罍身现在日本新田家的事告知了他的好友、湖南省博物馆的青铜器专家熊传薪,并表达了希望有朝一日方罍王身首合一完美呈现在国人面前的美好愿望。 熊传薪放下电话,飞奔而出,来到馆长办公室,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了馆长高至喜。 消息传开,湖南省博物馆像炸开了锅,上上下下兴奋异常。 与此同时,远在日本的新田坐不住了。这个幽默率真、痴迷青铜的老收藏家,满世界收集有关这尊神秘的方罍王的资料。他不曾想到,他奉为至宝的皿天全方罍却只是个残缺不全的器身,而大半个世纪来,方罍王走过了一段段传奇的历史,经过了流转离散的命运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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