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而又魅惑,古典隐含性感, 穿旗袍的女子永远清艳如一阕花间词。
旗袍,代表了无数人对老上海的记忆, 它对于女性美的独特展现, 一度成为东方女性美的象征, 成为一个时代的服饰印记。 时光荏苒,如今爱旗袍的人依旧很多, 但用传统技法做旗袍的手艺人却越来越少了。 在上海滩,有一位接近百岁的老裁缝, 坚持纯手工的传统技法做旗袍,一做就是80年, 他,被称为“上海最后的裁缝”。 他,就是褚宏生。 褚老如今已98岁高龄,但是仍然坐镇旗袍店, 继续将美丽的故事一针一线地缝制进旗袍, 任时光荏苒,芳华犹存。
16岁那年,父母送他到“朱顺兴裁缝店”学艺。 “刚开始的时候我特别的不服气, 师傅不让我干活,只让我抓紧时间练手艺。” 几年后,褚宏生才明白了师傅的苦心, 原来,师傅是看他聪明要着力培养这个徒弟。 又过了两年,褚宏生终于出师, 老板派他负责给客人量尺寸。 量尺寸是个最考验人的活计, 一件旗袍要量取三十六个点, 制作一个小小的盘扣,就要三个小时。 时令、年龄不同,旗袍上搭配的盘扣也不同。 就连如今看似朴素的裙摆滚边, 在传统的技法里也要滚上三四道,极尽繁复。 学三年,帮三年,真正要出师,没个六年不行。 学徒时,褚宏生把缝纫、盘扣、量体、打样, 统统学习了一遍,踏踏实实学了6年。 自从师傅把一条皮尺搭在褚宏生的脖子上, 这一挂就是80年,80年来,他只做旗袍。 /因为常年做手工,手上已经满是针痕和老茧/ 近一个世纪,他是全上海滩名媛背后的男人 出师后,由于做旗袍的一手好手艺, 褚宏生成为上海滩名人家里的座上宾。 初出茅庐仅仅18岁的褚宏生, 用那个年代最时尚的蕾丝面料, 为当红黑白片影后胡蝶 制作第一件“魔都上海?蕾丝旗袍”, 此后名震上海滩, 也开始了褚先生百年上海旗袍的传奇人生…… /这件旗袍是上世纪30年代为“电影皇后”胡蝶特别定制的/ “那两件旗袍用的是法国蕾丝,蕾丝是镂空的, 把它改造成中国旗袍,由最红的电影明星穿着, 在当时迅速形成了一股风潮, 也成为今天非常时尚的记忆。” 褚老先回忆道。 褚宏生第一次见到胡蝶, 是在她刚刚演完《歌女红牡丹》的时候, 那时的胡蝶正大红大紫,刚刚当选电影皇后。
“她总是冲人笑,说话也很和蔼, 根本没有明星架子。”褚宏生说, “她十分喜欢复古式的花边,或者稍微有点滚镶。 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自己设计”。 /电影皇后胡蝶,曾出演《歌女红牡丹》/ 刘少奇夫人王光美 曾穿着他设计的旗袍出访 上世纪60年代, 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出访东南亚某国,临行前到了趟上海,住在上海市政府礼堂,当时外事办就介绍褚宏生为她做旗袍。从那之后,许多外使夫人便纷纷慕名而来。 /身穿旗袍的王光美陪同刘少奇出访/ 除了“旗袍名媛”,褚宏生还接待过不少名人。 有一次褚宏生去给一位特殊的客人量尺寸, 听说是一位大官。 没想到这位大官就是大将军粟裕, 粟裕将军微笑着打招呼,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后来还经常邀请褚宏生去他家里拿布料做衣服。 演艺界和文化界的名人也经常来找褚宏生。 成龙的父亲是他们店里的常客, 整个店面的人都有龙爸爸的签名。 潘虹也很喜欢这里,她还把陈道明介绍来过。 “量体裁衣”80余年, 褚宏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巩俐曾找他做旗袍。 人不能到,助理拿了张照片过来。 不能量尺寸,错一点, 整个旗袍就可能气质尽失。 这对裁缝,是个很大的挑战。 但褚宏生拿起照片,细作端详, 根据巩俐的气质, 愣是做出一件让她满意的旗袍。 接触到权势, 很多人会选择抓住机会往上爬。 但他没有。 明明已是一代宗师,却拒绝“旗袍大师”的称呼。 他简单地说:“我就是个做旗袍的。” 他一辈子给别人打工,连自己的店都没开。 上海长乐路221号,如果你路过这里, 还可以看见这个可爱的百岁老人, 每天早上10点半, 老人定会准时出现翰艺旗袍店。 瘦小精干的身材,纹丝不乱的银发, 合身的绸子衬衫,一口老上海话, 典型的上海裁缝形象。 没有客人的时候, 他常腰板笔直地坐在一把木椅上一言不发, 有时也耷拉着脑袋打个小盹。 可只要有客人进门,笑呵呵地迎上前“侬好啊”, 丝毫没有大师的架子。 旗袍最讲究“可身”, 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窄。 做一件旗袍,要量衣长、袖长、 前腰节、后腰节等20多个尺寸, 褚宏生眼不花,手不抖, 皮尺在客人身上上下翻飞, 不一会儿,整套数据全有了。 他眯着眼睛,脑海里已勾画出成衣的模样。 这看似简单,却是旗袍制作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也是褚宏生一辈子练就的手艺。 要做到“手到眼到、眼到心到”, 快速准确地弄清客人的尺寸和特征, 绝非一日之功。
他的合作伙伴,忘年之交周朱光评价他: 是一位神人,不用量就能说出客人的三围, 他非常纯粹,好像脑子里只有旗袍,为旗袍而生。
褚宏生平日里节俭地很。 跟着徒弟们吃食堂, 一顿饭吃不了就留到下一顿。 一壶茶叶,可以喝三四天。 一把年纪,出行总是坐地铁。 他这一生对奢侈生活没有什么向往。 “我就是喜欢旗袍。” 如今已是98岁高龄的褚宏生, 最常说的话就是:“我就是个做旗袍的。 我不辛苦、不忐忑、不亏欠我的这么多年, 这就是我最好的人生状态。” 退休后的褚宏生没有回吴江老家, 虽然膝下早已是儿孙成群, 家里住的都是一幢幢的独立小楼, 可老人就是愿意一个人住在上海。 因为上海人穿的旗袍里, 存着他所有珍贵的记忆。 上世纪70年代, 许多店铺开始用缝纫机给客人做旗袍, 制作的时间大大加快。 但是,褚宏生却手工制作,他说 “机器踩出来的衣服硬梆梆的, 体现不出女性柔美的气质, 人手才能缝出圆润的感觉。
这是一个手艺人近乎笨拙和执拗地坚持, 也是做人的讲究,不失格 褚宏生,是最懂旗袍的男人。 在这个成衣泛滥的年代, 依然保护着一针一线的温度。 难怪京剧大师程砚秋这样说: “褚宏生这辈子就是为做旗袍而来的。” 2015年4月11日晚, 褚老带着“瀚艺”新作, 办了自己的第一个旗袍高级定制秀。 这是褚宏生80余年来用针脚谱写的花样年华。
匠人之心不喧哗自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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